◎ 林钊勤
读一本书,就像在做一场关于艺术的梦,有现实,有虚构,还有一些荒诞……刘亮程先生的《本巴》就是这样一部作品,这部历经五年完成的长篇小说,用刘亮程先生自己的话说,是写给自己的童年史诗。
本巴是草原的名字。译意为宝瓶,意指我们都像孩子一样生长在美丽的大草原上,我们都是草原的孩子。这部长篇小说致敬于英雄史诗《江格尔》,刘亮程先生受江格尔的影响非常深,他在幼年时期就经常听部族里的老人讲述那些故事;他不仅听,还经常在史诗资料中去读到那些无畏而充满天真的英雄事迹,《本巴》则孕育而生。
初读《本巴》,我只觉得他的语言非常精妙,能够体会,却很难理解其中意味。说《本巴》像童话,但又不像童话那样简单;说它是小说,又很难在脑海里形成某种结构和画面,但是越往下读,就越能产生深厚的兴趣。
《本巴》以三个孩子、三场游戏,通过三场梦被控制的游戏,展现了追赶与被追赶,躲与藏,梦与醒之间的惊奇故事,并最终通过现实连接到真实世界,有些荒诞……在书中,刘亮程先生写道:“当阿尔泰山还是小土丘、和布河还是小溪流的时候,时间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万物长大。”我们可以感受到,刘亮程先生语言之间的诗意流淌,源源不断;这源于他之前的创作大多以散文为主,他被誉称为二十世纪中国最后一位散文家或是乡村哲学家,这种语言是他的创作习惯。
这种创作习惯让刘亮程先生在《本巴》的创作中更有新意。他从少年、青年,再到中年,一直有过被人追赶的噩梦,有时候他会从噩梦中惊醒,有时候也会被人抓住……他总想把这个噩梦的问题解决,能够安稳地度过长夜。
在书中,江格尔在梦中已经把一生的仗都打完了。他把所有做噩梦的途径都用狗叫和鸡鸣阻挡在外了,他在二十五岁之前就已经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做完,刘亮程先生虚构了一个真实的精神世界,他是要掌控梦境,而并非是单纯的不想长大。
而《本巴》这部长篇小说,则是把梦境和现实进行了互换。刘亮程先生也曾说:“文学是做梦的艺术,在本巴世界中,梦与醒互为家乡。”种创作方式也是突破了以往小说创作的壁垒,非常具有创新性,这也是我喜欢这部小说的原因之一。
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村庄、河流、田地,如同《本巴》一样,有一种非常深刻的思念。少年时,我在村庄后面的小溪流中捕鱼,用装苹果的网兜,做成简易的捕鱼器,里面撒上一些馒头碎馅儿放在河水冲流过的地方。但是偶尔会遇到可怕的水蛇、蚂蟥等等,而在晚上睡觉的时候,也会做类似的噩梦:自己在桥上不停的奔跑,却如何也跑不过那座桥,而桥下则是有千万条巨蛇张开血口大盆,随时等待撕裂我……我每每惊醒,都要在母亲怀里大哭良久。如今在《本巴》中找到了共鸣,不得不感叹刘亮程先生的奇妙之处。
作家阎晶明曾说,《本巴》内涵丰富、思考深刻、抱负远大,这是一部原创之书,同时有着坚实的史诗来源和神话背景,既充满传奇和诗意,又融入了真实的历史故事,既是对遥远历史的书写,又和今天的现实有所勾连,佐证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历久弥新。
我曾在网络上看到有人说读不懂《本巴》,也在情理之中。《本巴》本身就是一种挑战性的写作,他并不具有现实性,也不具有虚构性,而是刘亮程先生创造的是属于自己的世界,他有着自己的想象方式,也有着自己的语言,风格兼具魔幻性,有些后代主义的意味。我们想要彻底读透这部作品,需要读得更深一些。
(作者作品散见《新民晚报》等报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