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 杨瑞芳
一个秋雨绵绵的早晨,我开始阅读余华的长篇小说《在细雨中呼喊》。
小说描述了一位江南少年的成长经历和心灵历程。它的结构来自对时间的感受,确切地说是对记忆中的时间的感受。余华天马行空地在过去、现在和将来这三个时间维度里自由穿行,将忆记的碎片、穿插、结集、拼嵌完整。
余华用清新厚重之笔,描绘了一个少年成长过程中经历的孤独、忧伤、绝望乃至幻灭,诠释了悲剧之美,读罢耐人寻味,荡气回肠。
主人公孙光林似乎永远是那一个被遗忘的人,他在村民的疑惑嫌弃中,度过残缺不堪的童年,如一片山野上的荒草,被狂风吹着,长大了。
6岁的孙光林被父亲送人,12岁满怀希望地回家。原以为一家人会温馨团聚,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父母的嫌弃、兄弟的排挤。当孙光林被哥哥砍伤,向父亲求助时,父亲却听信哥哥的诬陷,把孙光林毒打一顿。当孙光林持续高烧时,一家人却在羊棚里,等候着母羊下崽。孙光林收到了录取通知书,父亲只是嫌弃地说了一句“便宜那小子”,母亲则更希望考上的是哥哥。亲人一次次地伤害,让孙光林彻底觉醒,他知道只有考入大学,才是唯一的出路。他渴望亲情,可换来的是亲人的冷漠与偏心。他知道,在这个世界里能依靠的只有自己。
生命中最孤独的时候,也是最需要坚强的时候。一个人的觉醒,就从独孤开始。
在学校里,孙光林故意结交被同学们簇拥的同学苏杭。苏杭为了在女生面前展现自己,拿起柳条像牲口一样抽打孙光林。孙光林彻底被打醒了,他懂得了:“我不再装模做样地拥有很多朋友,而是回到了孤单之中,以真正的我开始了独自的生活。有时我也会因为寂寞而难以忍受空虚的折磨,但我宁愿以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自尊。”孙光林又何尝不是生活中你和我呢?
孙光林的一生中遇到过很多的人,如点点星火闪耀过他的人生,但是孤独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,不断将快走向阳光的他狠狠地拉回来。苏宇和鲁鲁也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两个人。苏宇的命运极其悲惨,由于家人的疏忽,他不幸离开了人世。让我深切感受到,我们要多关心身边人,关注身边人的情绪和身体状况,不要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失去自己最爱的人之后,才感到后悔和自责。而鲁鲁,是一个可爱的小朋友,他和孙光林有着相似境遇,有一个不完整的家。他心中想象着自己有一个关爱自己的哥哥,但现实却像无数根针狠狠地戳向他幼小的心灵,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楚。即使经历了那么多苦难,鲁鲁始终在学着爱人,爱着整个世界,他的脆弱、善良与纯真,数次使我潸然泪下。
阅读《在细雨中呼喊》,无数次感动得我热泪盈眶……小说展现了人生的细腻与平静,如同一场绵绵不断的细雨,就像是在和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通宵聊天,在黑暗中听他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自己的过去。听到最后你会猛然发现,他说的似乎不只是他自己的一生,也是你的一生。我想,这就是了不起的作家了不起的地方。通过书写一个人的一生,能够让所有人都感受到,他们的一生都出现在这本书的某个片段里。
正如余华在自序中所说:“这本书试图表达人们在面对过去时,比面对未来更有信心。”因为未来也许有不可战胜的神秘,只有当这些结束以后,恐惧哪怕是悲剧也就转化成幽默的话语和温情的记忆。
我们终其一生都在追求极致和纯粹,却忽视了自己,忘记了人生最真实的存在——孤独。人只有与孤独为伴时,才能看清自己,沉淀自己,和自己相处,成为自己的朋友。